Genn_

=根

不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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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火锅吗


+黄翔
+破镜重圆

01.
其实黄少天特别不能吃辣。
他们俩刚谈那会儿,孙翔死活要扯着他要吃火锅,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也不能吃辣,保证点微辣锅。
后来一顿涮下来,黄少天发现本地人的“不能吃辣”还真不是一个级别的。桌上堆满了维他柠檬茶的空纸壳子,孙翔颇为鄙夷的数落黄少天:“真水,你那柠檬茶挪旁边点,羊肉都没地儿放了。”
黄少天辣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自己的嘴哭喊:“孙翔你太残忍了你看看我的嘴都肿了怎么这么辣啊!你个骗子说好你也不能吃辣的吗为什么徒留我一人!”
孙翔夹了一筷子鸭肠,赏给黄少天一个白眼。
他俩回宿舍的路上黄少天胃就开始闹意见了,孙翔是从来没因为吃辣导致胃疼的,一听黄少天那天崩地裂的形容脸都白了,一边嘲外地人就是外地人一边跑去给人买药。黄少天整个人蜷在薄毯子里,拿着孙翔给他端的热水,看孙翔那双长腿在面前晃来晃去,紧张的给他查百度看是不是胃溃疡了。
我靠,原来生病这么爽,前人果然诚不我欺。黄少天哼哼着躺下来,孙翔立刻跑来看他动静。
血赚不亏啊。
但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买卖再也没有过了。当然火锅还是要吃的,每次点锅底孙翔都分外贴心的点的鸳鸯锅,搞得黄少天十分难受。他怀疑孙翔脑子突然开窍不让他占便宜了。
那几年确实吃了不少火锅,但黄少天一直没上过道,他觉得所有东西煮的都差不多的味儿,没什么意思。于是他们俩分手之后,黄少天也没再吃过火锅。公司聚餐由黄少天组织,他能翻出花来给你安排,一次不重样,反正就是没火锅。卢瀚文有天在休息室学黄少天,说:“我黄少天就是饿死在这里,死在外面,也不会吃你们一口涮羊肉!”好死不死黄少天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闻言露出了一个喻文州式加班的微笑。



02.
黄少天和孙翔是大学室友,不同系的,他读土木孙翔读国际法。一开始他俩并不是一个寝室的,结果黄少天住的宿舍楼被拆了,就被分在一块儿。
一段关系全靠黄少天帮整个宿舍打水开始。
原来的舍友看到黄少天某天突然出现在开水房里,都惊叹这小子转性了吧。
直到黄少天把孙翔追到手后,叶修他们那些老狐狸私底下揶揄他打水的那阵儿就对人家小朋友有意思了吧。黄少天挠头笑,哪能啊。
谁先动心,孙翔心高气傲自然不会问出这种话,他不问黄少天就不说,这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就算不问,人精黄少天怎么会不知道孙翔因为什么而对他有意思的呢?

大学四年孙翔老喜欢跑出去上网,经常通宵,要是过了门禁时间就在网吧里待一宿。黄少天有一次出去买烧烤,刚好路过孙翔经常打游戏的网吧。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即便不知道孙翔坐在哪儿,他还是走进去了。

孙翔也还真是替他省事儿,就在进门左手的地方跟人家扯起来了。网吧里鱼龙混杂的,加之这一条街靠近红灯区,不正经的人特别多。几个脸上粉能抖下来一斤的小青年就往孙翔身上贴,孙翔怎么扯都扯不开,恶心到极把人往旁边甩的一哼。小青年立马变脸,拨着电话要让人来打孙翔。 
黄少天见状想都没想,大步上前拽着孙翔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怪力,孙翔那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被他带的生风。 
两人七弯八绕了几条街之后停在了一条巷子里。黄少天喘着气,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靠,我刚刚干了些什么啊? 
尴尬劲儿这才爆发出来,淹的黄少天不知所措。他闭着眼睛给自己打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孙翔。 
第一句话居然是:“孙翔,我买了宵夜,你吃吗?” 
他抬起手,却发现一路拎着的塑料袋里只剩下被油浸的发亮的一次性纸盒了,烧烤签子把袋子扎穿掉了出来,在他们玩儿了命似的狂奔中掉了一地。最后一根就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黄少天看着孙翔,大眼对大眼,当时就想化身魔法少女变个洞钻进去了。 
孙翔的脸色很怪异,似猪肝色又非猪肝色,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最后孙翔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看着黄少天那副蠢样笑了出来。他攒了个拳头遮住笑,结果一想到烧烤串一根接着一根从袋子里飞出去那画面而瞬间破功,特别没面子的哈哈大笑。 
“黄少天你怎么这么蠢啊?我在后面跟你喊掉了掉了,你就是不回头。” 
黄少天揉揉鼻子,也开始笑:“哎哟我那不是……太紧张了吗。” 
他的话匣子被孙翔的笑给呼啦一下打开了。 
“哎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流里流气的撩不到就要叫人来打太没素质了!哎我靠刚刚我跑的真快哎上次校运动会我这速度再不济也可以拿个第三好吧。这人的潜力还真是无限啊。” 
孙翔看了他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先回答他哪一句话,想了想捡最重要的说:“黄少天,你刚刚把油搞到我裤子上了。” 
孙翔一指裤子,灰色的运动裤上带着几道痕渍,烤肉像流星划过。 
黄少天心想这下玩脱了,脑子里正飞速寻找对策,孙翔却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那这样吧,你要请我吃饭。” 
我靠。 
黄少天猝不及防被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劈的晕头转向。 
“好好好你说你说。”黄少天把后面那句“我卖身都请你吃”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孙翔挑起眉梢:“我要吃刚刚你买的那家的烧烤。” 
在两个人返回打转的路上,黄少天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孙翔说泡吧那么久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可惜笔记本配置带不动,不然窝在寝室里玩多舒服。 
黄少天来了一句:“要不我给你换配置?我学过这。” 
孙翔当时很诧异,你们土木还有这种技能点? 
到后来他俩工作了,家里的笔记本中毒,孙翔想起这茬,叫黄少天来杀毒。黄少天腆着脸说:“不是我们土木有修电脑的技能点,而是我们土木有追人的技能点。你那笔记本是我跑到外面给人家拿去升级的……哎哎哎孙翔你干嘛拖鞋放下停停停别往脸上薅!” 
 
 
心动是一个很玄乎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在奔跑的过程中孙翔发现扣在手心的手指还蛮修长的;也许是因为黄少天那张一直以来神色游刃有余的脸上第一次带了点因为不知所措而有的汗珠;也许是那份空掉的烧烤袋子散发出来的气味让人格外嘴馋。总之在那一刻孙翔突然福至心灵,他从黄少天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冲动当然是偏多,可也好像藏着蓄谋已久。 
于是孙翔久违地主动了一次。 
 
 
03. 
孙翔其实特别恋家。 
例如毕业之后两个人留在本地,孙翔二话没说就拉着黄少天去家装市场挑地板墙纸沙发茶几台灯卫生间里的喷头外面的脚垫...太多黄少天都记不清,就记得那一整个夏天他们在没空调的八十平米的家里忙的满头大汗,一转身不是碰到电视柜就是碰到对方湿湿的胳膊,映入眼睛的是一片乱糟糟的、名叫家的碎片。 
贴的歪歪扭扭还挤了几条空隙的墙纸,被黄少天不小心磕了一个角的柜子,孙翔网购回来的以为是森绿结果是亮苹果绿的沙发套,还有卧室里整个墙上贴的两人最喜欢的湖人...黄少天看着它们,手边是孙翔,明明周围还散发着属于新装修的气味,明明他们才二十多岁,却仿佛像...过了一辈子。 
黄少天笑嘻嘻地说:“我们这算老夫老妻了吧。” 
孙翔白他:“你可要点脸黄少天,你那眼角褶子能夹灰还拖上我?” 
黄少天抗议:“我坐办公室的!” 
孙翔嫌弃:“学土木的跟工地包工头有什么区别。” 
黄少天捂脸哀嚎:“天呐,我的男朋友居然是个智障!” 
当然最后是被孙翔一顿暴打。 
 
 
一起生活当然有活宝的事儿。 
黄少天记得特别清楚。一次他躺在床上玩手机,啪啦一下正充着电的接线口炸了,家里顿时一片漆黑。孙翔当时吓得赶紧跑到卧室,抓住黄少天,急吼吼地问你没事儿吧!黄少天抖抖抖说手…手…当时孙翔立刻抓住黄少天的手,又把他手一扔说哎完了不能碰你手你手肯定电坏了!咋巴了一下又发现刚刚的触感挺柔软,黄少天又没叫疼,不像是被电了的啊。 
黄少天这才继续抖抖抖,手…手机炸了。 

孙翔当时差点没气背过去,又惊又恼,一口气沉在胃里百转千绕,最后上来居然很平和,冷静地对黄少天说:“总闸估计跳了,去修。”

当天晚上正好刮阴风,总闸在单元一楼,孙翔把就着一身秋天穿的薄卫衣的黄少天毫不留情地踹出了家门。

黄少天哆哆嗦嗦地走下楼,半死不死地爬回去。

最后他终于得以进门的理由就是:“孙翔外面真的好冷鼻子都要被风吹掉了你要是不想有个伏地魔男朋友就快点放我进去!”

也吃过苦。

刚开始那几年日子过得很拮据,因为要攒钱买房子。楼下超市里啤酒打折日被摸得清清楚楚,点外卖必看优惠券,最困难的时候连约会都不安排,下班买两盒炸鸡在家里窝着看球。

有一年夏天家里空调坏了,黄少天站凳子上,对着密密麻麻的说明书苦作愁,孙翔在底下拿扇子给他扇风,还递过来他第一次压的绿豆汤。

绿豆汤没压好,豆子一半熟一半生,一口咬下去能把牙给崩了。但黄少天站在凳子上喝了一碗又一碗,真热啊,他想。于是他低头就能看见孙翔的脸,汗水顺着眉骨蜿蜒向下,汗衫被手鼓动地一起一落,抛成了条不怎么完美的弧线。

黄少天的嘴里还有那几颗小小的、硬硬的东西,他拿舌尖用力抵住他们。抵到牙齿发酸,手都抬不起来。

他突然想,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孙翔不应该是这样的。

 

04.

当然日子到后来渐渐地好了起来,好到他们一起搬离了那间小小的公寓,有能力支付起在市中心地段的房价,好到他们供得起车库里的卡宴,好到他们不用为会断掉的冷气和还不上的贷款争执。

一切都很好,很顺利,前面是光明坦荡的大路,所以他们就分开了。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那些穷哈哈却苦中作乐的日子根本忘不掉,他很喜欢。但无论再让他做多少次选择,他都还是会交上一份同样的答卷。他们本就不是那种因为什么东西而让自己束手束脚的人,即便这东西是爱情,即便付出的代价是对方。当最开始的问题默然出现时,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好像悲剧中的主人公一样,他们做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依然让它发生了。他们等待着它的来临,束手无措。

当黄少天回到家时,孙翔坐在书桌前,目光始终未曾从电脑上离开。

他说:“黄少天,我们分手好了。”语气平常稀疏得像是在让黄少天记得去给车做保养一样。

为什么?黄少天平静地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结束的?为什么不在那一段我们曾经都想过放弃的日子?孙翔,那时候你想过放弃吗?为什么你现在放弃了呢?拥有的东西也可以放弃吗?甘心吗?好像有点不甘心。

于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分手之后房子归孙翔,当初填的就是他的名字,相应的剩下的贷款也由他来支付。车和两人的公共积蓄归了黄少天。

黄少天终于答应了公司的调动,去了外省。

有时候黄少天会想起他们最开始的那个家,他和孙翔在一起的时候依然在续租,顶起过去打扫,走了之后不知道还在不在。他想以孙翔那个心高气傲的脾性,早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然后叫货拉拉把那些黄少天带不走的东西全部拖走扔到老屋,要不是犯法的话他真觉得孙翔会一把火把它们一起烧掉,干干净净,很符合他。

但黄少天再没回去看过。

不知道他还在续租没有。

 

 

05.

毕业十年后开同学聚会,黄少天难辞盛情第一次回去参加。

飞机在傍晚降落,聚会还有三个小时开始。黄少天有几个年头没回来了,这个城市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但当然,当黄少天站在街头的时候,看到大街小巷里的火锅店时,低头揉了好久的脸,笑了。

他在举办聚会的那家酒店旁边随便找了家火锅店,进去点了份鸳鸯锅。

鸭肠牛肚羊肉黄喉下锅,红亮的油光在锅里便翻腾起来,炸的汤底刺啦刺啦飘了满目的白雾。这么多年过去了黄少天依然没有学会吃火锅,辣椒把他刺激到简直没法思考,脑子在一片雾气里被烫的空白,所有的血液都往上涌,还夹杂着些什么别的东西,让他的眼睛肿胀不已。

他记起来曾经有谁跟他说过,不高兴的时候就来吃火锅,因为在吃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被清空,只有余力去跟面前的妖魔鬼怪做斗争,当火锅吃完时,就剩一个长长的叹息。而他现在才记起来,可是已经没办法了,他能做的只是抓紧手边的维他柠檬茶,像个爱哭鬼一样一口接着一口,还哧哧抽气。

黄少天想伸手去够下一包柠檬茶,却碰倒了一桌子的纸盒。

——然后谁就走来过来,递给他一大包维他柠檬茶,对他说:“真水,外地人就是不能吃辣。”

 

Fin.



其实这就是篇火锅安利文,夹杂着许许多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是非常ooc辽

基友的点文,居然在(农历)年末真的写完了,今年也要摆脱鸽王称号


 @阿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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